Gucci的这一系列动作大有深意。这阵势堪比16世纪Catherine de Medici抵达法国时的场景,她从意大利带来了自己的厨子和女裁缝,法国因此收获了法式高级料理和高级时装。但Alessandro Michele的目光并不在此。在谈到自己的时候,他表现出了先天的谨慎。“我不会告诉你结局,”在聊完他曲折的人生经历后,Michele说道。“结局属于你。”片刻之后,他又加了一句:“结局是神秘的。”
但在Michele身上,开局同样具有神秘感。在罗马,他的父亲经常陪他去公园和博物馆,在古典主义雕塑前驻足好几个小时,给他讲宙斯(Zeus)、阿芙罗狄忒(Aphrodite)和其他异教神的故事。他曾就读于一所女修道院学校,这里的修女“身穿宽大的黑色装束,看上去十分怪异,好像来自另一个星球”,向他讲述《圣经》中邪恶的化身——蛇的故事。他在罗马服装学院(Accademia di Costume e di Moda)学习服装设计,院长的祖母Signora Pistolesi也很神秘:“她是Grace Kelly和Piero Tosi的朋友,她很时髦,前卫的发型和漂亮的珠宝让她光彩照人,看上去像是一个杰作。”
在一堆古书中,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本古老的《爱丽丝梦游仙境》(Alice in Wonderland),这是Gucci首席执行官Marco Bizzarri送给Michele的礼物。Michele收藏了35个不同版本的《爱丽丝梦游仙境》,但Bizzarri当时并不知情。他根据直觉做出的这一举动,反映了高管与设计师之间的共生关系,正是这一关系改变了Gucci,也改变了时尚本身。
GucciMichele全身心投入工作,他从不认为自己正在走向失控。他曾说过,他不会失败,因为成功来得比较晚,在他取得成功时,他早已成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专业设计师。我对他如何看待Alexander McQueen感到好奇。“我崇拜他,他是神一般的人物。我在一次派对上见过他,当时我还很年轻,在伦敦工作。他瘦了很多,我完全没认出他。我们开始聊天。一个月后,我在Gucci位于格拉夫顿街(Grafton Street)的办公室,看到有人在休息室等待与Domenico de Sole见面,他向我打了声招呼,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愚蠢,上一次居然没能认出他。但他的态度十分亲切。我发现他是如此特别而又与众不同,而且对自己的身份毫不在意。他在派对上和我聊天让我非常感动。”
这或许可以用来解释一个问题:为什么Michele的创作过程如同一个用来防范现世诅咒的堡垒?用他自己的话来讲,他的创意过程是一片变化无常的混乱。他对“混乱”十分重视。“混乱是我的初始状态,怪异的形状、不可思议的配色、狂野的刺绣、一位圣人、一幅画作,从Lana Turner到Lana del Ray,所有这些东西会在我脑中徘徊好几个月。每次创作的时候,你需要给自己创造一个有利于创作的空间,你在这里可以设计服装、面孔和故事。这跟拍电影很像。你需要强迫自己找到这个空间。每次创作的时候,我都没有足够的空间和人手。在我工作的时候,我会进入亡者的世界。这对我来说负担太大了,所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。但好比你面对你的医生,你知道自己要说什么。”
十五年前,Michele在两年内接连失去了双亲。这让他产生了孤儿才有的孤独感。但现在他说:“我一个人组成了我的家,家里有很多个不同的我。当我开心的时候,每一个Michele都很开心。”在接受治疗的时候,他了解到身体中还有很多个不同的自己。他开始设法弄明白不同的自己做了什么。“你总是在和另一个自己作斗争。当你试图冷静下来,你必须打倒那个紧张的自己。”我说这听起来很像M. Night Shyamalan的惊悚片《分裂》(Split)。他马上强调说:“不存在邪恶的Michele。”
Michele从未喜欢过时尚历史。“我更喜欢摇滚乐,比如‘快乐小分队’(Joy Division)和‘苏克西与女妖’(Siouxsie and the Banshees)这两支乐队,他们用服装让自己与众不同。我很喜欢他们在杂志上的形象——当你穿上某件衣服,你就变成了摇滚之神。我的目标是让每个人看上去像神一样。我不是天主教徒,但我对神性和天主教画像很感兴趣。这些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。”